灼灼棠棣｜二、棠棣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萧平嘉本就是郡主身份，再加上又是奉陛下召回京过年，便也要一同进宫参加承天殿年宴，只是如今已嫁为人妇，不便再与长林府同席。穆王府早年间也常参加宗室宴会，本有固定的席位，只是如今穆王府众人久不在京，她和穆诚二人辈分较小，只坐在了下首的席位。待陛下赐出十二道年菜，这宫宴也就接近了尾声。待散宴后，众人从宫里出来，正是满城烟火，一片欢腾。萧平嘉夫妇和长林府众人同行至长郅坊才分路而行，大嫂路上热情地拉着萧平嘉，邀她明日一起去进香。
正月初一，穆诚和萧平嘉一早便来了长林王府。萧平章带着穆诚去祠堂又祭拜了一番后便去和长林王下棋聊天了，萧平嘉也收拾收拾和大嫂出发去进香。大嫂嫁过来已有七年，却一直没有身孕，萧平嘉知道大嫂心里着急，二人去青莲寺上完香，一路上也多加劝慰。回了长林府后，萧平嘉本想去世子东院再和大嫂坐坐，却被萧平旌拉到了他所住的广泽轩。萧平章把事情的原委向蒙浅雪说明的同时，萧平旌也把林奚是怎么发现，到他出去采药，以及最后确定能调养的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妹妹，还提醒她回去查一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人做手脚。萧平嘉本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但听完这些，心里还是不由得一惊。
“幕后黑手还没有查出来吗？究竟是什么人，会用这样阴毒的伎俩害大哥大嫂的子嗣。”
“不管是谁，只要他害到了长林王府的头上，就绝不能让他全身而退。”萧平旌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凌厉。萧平嘉心里也是愤愤，回了穆王府把自己手头的东西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好在没发现什么异样。
正月刚过了一旬，还未正式开朝，京城中却连发血案，这其中，都和即将来金陵的东海使团成员墨淄侯脱不了关系。因墨淄侯是琅琊榜第一的高手，京城中有朝职的大概只有蒙浅雪的同门师兄禁军大统领荀飞盏能与之相较一二，故而自小在琅琊阁学艺的萧平旌也被派去帮忙。墨淄侯在金陵折腾了好几天，最终竟扯出了一桩陈年旧案，除了事关当年从东海和亲而来的淑妃之死，也让谋害蒙浅雪的真凶浮出水面。而这背后主使之人，竟是二十几年前军中贪腐案的主犯莱阳王的遗孀。
当日告知蒙浅雪的真相，以及前前后后的查探，兄妹三人谁都没有告诉父亲，直到后来搜查莱阳王府找出证据呈给皇上时，坐在一旁的萧庭生才刚刚知晓。回府后，萧庭生把两个儿子叫去书房，一向温厚的父王发了好大的一通火，连一向偏爱的萧平章，也在那青石地上跪了好一阵才被叫起来回话。
萧平嘉本以为这件事总算落了地，可是萧平旌却突然出现在了穆王府。
萧平旌一向很少来穆王府，更何况还是翻墙来的。萧平嘉见状，笑着问道：“怎么，你也看着穆王府的梅花好，想来摘两束去送给林姐姐吗？”萧平旌没有答话，神情低落。萧平嘉很少见到这个样子的萧平旌，便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怎么了，大嫂的案子不是破了吗，你怎么这样闷闷不乐的？”
“嘉儿，你知道吗，大哥他……”萧平旌欲言又止，“大哥，他不是我们的亲大哥。”
萧平嘉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一时间颇为震惊。萧平旌继续说道，“大嫂她被人暗害了这么多年，这里面，也有我的原因。周管家，曾经发现过大嫂妆盒里的东海朱胶。”
萧平嘉拉着哥哥走进前厅坐下，听他讲完大致缘由，也沉默了半晌，然后抬头看向窗外，“我们都知道，父王也是被先帝收养的，可是，你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吗？”
萧平旌看向妹妹，“真正的原因？”
萧平嘉为哥哥斟了一盏茶，缓缓说道，“当年和父王一起被赦免的三个孩子，先帝却偏偏只选了父王收作养子，你可知道是为什么？若论才华，当年的路伯伯也并不比父王差。且按礼，养子是没有资格真的进入皇室的，但父王不仅进了皇氏宗谱，还手握军权，位至亲王，时至今日，父王已是宗室之首。这背后，不仅仅是先帝的爱宠，即便是先帝的爱宠，也有前因。”
萧平旌一向心在江湖，很少关注前朝事，这些事情他也从不曾细想，如今被萧平嘉提出，一时间也想不到答案。
“这一切的缘由，说简单也简单，一句话便解释得清楚。因为父王，原本就有皇室血脉，而父王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先帝的侄子，当今陛下的堂兄。”萧平旌震惊地看向妹妹，萧平嘉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先北境军赤焰军之事吧，还是先帝为太子之时重新审理平反的，其中受冤之人，除了赤焰军，还有当年盛极一时的皇长子祁王殿下，先帝的长兄，当时祁王被赐自尽，阖府女眷没入掖幽庭，而父王，就是在掖幽庭出生的。”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萧平旌忍不住发问。
“霓凰祖姑母最后的那几年，一直是我陪在她身边，这些事大多是她迷迷糊糊中给我讲的，虽不具体，但都有迹可循，想想父亲的处境，算算年岁，基本可以确认。这些事岁月尘封，影影绰绰，即便大哥可能也不清楚，我之前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
“那今天，你和我说起这些……”
“平旌哥哥。父王，是先帝长兄的儿子，大哥，是父王结拜兄长的儿子。父王受先帝宠爱，挂帅封王，深得信任，与陛下亲厚，从未受到猜疑，这才有了长林王府如今的声势。父王疼爱大哥，立大哥为世子，也是全心的信任，而大哥对你对我，也是同样的心疼爱护，这就够了，这其中的兄弟之义，父子之情，是斩也斩不断的。至于那些诋毁父王、暗害大嫂的人，终是他们小人之心，看扁了父王和大哥，甚至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萧平旌未作声，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飞鸟。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不回去，大哥要着急了，我可不留你在穆王府住着。祖父年迈，过几天我和穆诚便要回南境了，你和大哥要照顾好父王。”
从穆王府出来的萧平旌，心里大略好受了一点，可一想到大嫂为了孩子的事难过了这许多年，萧平旌的心里还是难受得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济风堂。
两日后，萧平嘉和穆诚动身回南境前来长林府告别，却不曾见到萧平旌。便找了个机会凑到萧平章身边，“大哥，怎么平旌没回家吗？前日他突然来穆王府找我，我才知道。”
“平旌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里一难过就藏起来不肯面对，先让他躲几天清净，还怕大哥哄不好他吗？”萧平章拍拍妹妹肩膀，“倒是你，听说穆王爷病重，你和穆诚路上要小心，别太着急赶路，回去且有你们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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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下一章会写到穆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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